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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金莲《底色》:当底色开始泛白

来源:《小说月报》 | 马金莲  2018年06月12日09:04

每天都匆匆忙忙的,有时能明确感知并且定义自己在忙什么,包括有用的和无聊的。

更多的时候,其实是空茫的,只是遵照一种惯性,在滑行,一步一步,一天一天,粘稠而浓重的忧愁,猝不及防,就穿透这种惯性,迎面而来。

强烈渴望宁静。

外在的和内心的。

却强求,而难得。

在深夜的时候想起了他,有数次之多。

其实在村庄生活的记忆里,他从来都不是宁静的、静止的,像大多数男人一样,守着村庄过平淡如水的日子,一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度过。

他不是。比照一村的男人,他不是好男人。

他折腾、奔走、流浪、花哨、前卫、另类,甚至还演绎过几段很是让人或者艳羡或者不齿的风流故事。

大凡风流韵事,靠一己之力,是难以开展的。

于是便牵扯出女人。跟他生命轨迹纵横交叉的女人。

这就有了妇女张桂香。

张桂香应该是良家妇女。

一位良家妇女之所以要经历那么多婚姻的波折,可以说和他有着直接关系。

张桂香是我作品里第一次专门当做主角书写的人物,她的勇敢、坚韧、执着,还有命运在她身上镌刻下的那么多伤痕,难能可贵的是,她没有妥协,始终有勇气抹掉那些不幸,爬起来重新开始寻找幸福。

她的障碍竟然来自亲生女儿。这里面有家庭变故对孩童记忆里铭刻的创伤,也有内心深处对温暖和团圆的渴望和梦想。以至于以一种畸形的固执等待一些东西。

其实说白了,母女之间,就是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的关系,是一个生命和另一个生命的关系,生命孕育之初,是包含和被包含,是包容和被包容,后来就成为平等对列。

叙述者“我”的执着和错误就在于,“我”的要求超越了一个女人的极限,“我”以母爱为条件,为要挟的把柄,一步一步阻碍着母亲寻找幸福的自由。

时间过去,命运画上句号,其实谁都是悲剧。负心的男人。寻爱的孩子。日渐被岁月的风烟淹没的故事。

那些鲜活的生命,演绎过的悲欢离合,都抵不住岁月的碾压,当颜色逐渐褪去,连底色都开始泛白,我忽然想为他们做点挽留,用文字的方式,缅怀,也是祭奠,记录他们活过的往事,打捞那些繁杂的关系,窥探多层关系夹缝里透出的光亮。

这是一个小说痴迷者的癖好,也是乐趣。